冬至來臨，畢業于莆田二中的2名返鄉大學生與志愿者一同來到天馬山，遵循莆仙傳統習俗，為百年前長眠于此的“培元西學堂”（莆田二中前身）校長、美國人高德理掃墓。

　　　　高德理

　志愿者為高德理掃墓。黃凌燕 攝

　　　　高德理傾注心血建設的“映雪樓”，正是今日的莆田哲理鐘樓。 全媒體記者 蔡昊 攝

　　湯圓、紅橘擺上墓前，敬獻鮮花，年輕人用傳統的方式，向這位為教育事業作出貢獻的外國人，表達跨越世紀的敬意。

　　“老校長的后代遠在海外，他孤獨長眠于異國他鄉。他生前愛護學生，哪怕獻出自己的生命，我們不忍心他的墓地在冬至時顯得冷清。”返鄉大學生陳芳芳動情地說，自發前來掃墓是大家的一份心意。

　　“高德理，一個美國人，卻冠著中國味濃厚的‘高’姓，‘德’‘理’二字又符合中國傳統價值觀，他理應受到中國傳統節日的禮遇。”志愿者陳俊多年前了解了高德理的事跡后，便對這位外國人心懷崇敬。他從微博上偶然得知高德理安葬于天馬山，便與友人前去尋訪，終于尋得這座淹沒在雜草的荒冢。

　　眼前斑駁的花崗石西式墓碑，見證百年前一段承載中美兩國人民友誼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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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65年2月11日，高德理出生于美國伊利諾伊州，曾就讀于美國甘撒西南大學。

　　1898年，34歲的高德理來華，接任美國人蒲魯士和蒲星氏，成為培元西學堂校長。當時的西學堂，租賃坊巷“奕世金紫”民房為校舍，教學條件艱苦。1900年，高德理在朱紫鋪和倉邊巷之間辟地數十畝為校址，修建校舍。然而，一年后，工程進度因資金短缺受阻。他捐出2000多元私人積蓄，填補資金缺口，建成“映雪樓”（今哲理鐘樓）。

　　高德理管理的培元西學堂，是興化第一所全日制普通中學。其既保留中國文化課程，學習論語、孟子、大學、中庸、春秋、左傳等，也引進西方文化課程，有格致學（物理學）、化學、英文、體育等，中西文化共有的課程有天文、地理、歷史等，形成中西兼容辦學模式。1903年，畢業生宋發祥、郭玉清留學美國，為莆田首批海外留學生。

　　培元西學堂建起校舍，壘起球場。然而不幸的是，高德理在一場意外中盍然而逝。1904年，一名學生在體育運動中不慎摔傷、昏迷不醒，高德理抱起學生拼命趕往醫院搶救。學生得救了，而高德理卻因用力過猛，引發內傷，永遠離開人世了，年僅39歲。

　　高德理的遺孀和年幼的兒子當年回美國，而他永遠留在莆田這片土地上，被安葬在天馬山。

　　（二）

　　“哲理”的莆仙方言讀音近似“德理”，莆田二中早期校名、莆田哲理中學校名均與高德理有關。

　　莆田哲理中學官方網站顯示，1907年，為紀念高德理校長，改校名為興郡哲理中西學堂。1928年，由教育部（南京）立案，定名莆田私立哲理中學。1952年10月，由莆田縣人民政府接管學校，改稱莆田第二中學。2003年，莆田哲理中學經莆田市人民政府批準，在莆田二中舊校址楊梅山麓復辦，2005年經福建省教育廳登記注冊，成為一所市直民辦完全中學。

　　“高德理傾囊辦學、舍身救生，詮釋了教育者的愛與責任，這種精神跨越國界。”陳俊認為，今日紀念高德理，不僅是回顧歷史，更是敬仰那份跨越國界的教育情懷。

　　高德理嘔心瀝血發展的學校，后來成為留學生“大戶”。至1949年，出國留學的畢業生多達一百多人，占莆田海外留學生總人數的八成以上。多數留學生學成歸來報效祖國，成為教育、科技、醫療等各界精英。

　　高德理去世后，中美人民友誼還在續寫。1920年留學美國的畢業生宋尚節，獲俄亥俄州立大學博士學位，系莆人博士第一人。在美國留學的畢業生林鵬俠，是中國早期的女飛行員，在抗日戰爭時期，駕駛戰機，抗擊日寇，保衛祖國。1911年畢業的吳仁民，先后留學美國西南大學、波士頓大學，獲波士頓大學理學碩士學位。回國后，創辦莆田電力股份有限公司，開莆田利用電力照明之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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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年時光流轉，高德理當年傾注心血的“映雪樓”，如今依然保留原有風貌。

　　在紅磚砌筑的平臺哲理鐘樓，講解員介紹，這里是中共閩中第一支部舊址，被列入福建省第一批革命文物保護單位。現為福建省黨史教育基地及常態化黨史學習教育基地，布設了“哲理鐘聲·閩中火種”專題展覽，陳列300余幅歷史照片及革命文獻。

　　1926年2月，哲理中學教師，共產黨員陳國柱發展哲理中學學生陳天章、陳兆芳、吳承斌、吳夢澤、陳德來加入共青團，在哲理鐘樓創建中共莆田黨團混合支部。陳國柱任書記，支部直屬中共中央領導。

　　在哲理鐘樓建立的中共閩中第一支部點燃了革命火種，逐漸發展為領導整個閩中地區革命斗爭的核心，贏得了閩中“紅旗不倒”的贊譽。在艱難的革命斗爭中，很多哲理中學的師生為國捐軀，哲理“十烈士”被載入中共閩中黨史史冊。

　　建造這座鐘樓的高德理早已逝去，他的奉獻精神在代代師生間傳承。當年發布訃告的一張略顯模糊的照片在美國被找到，成為他留存在莆田唯一的影像。那座歷經百年風雨的花崗巖墓碑靜默佇立，在天馬山的松濤聲中，訴說著中美友誼的佳話。全媒體記者黃凌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