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永江在赤峰等了孫國發兩天。他給孫國發打電話,孫的電話已經停機,莫永江又給孫國發的手機充了20元的話費,孫的電話關機。后來孫國發的弟弟孫國樹找到莫永江,莫永江此時才知道孫國發失蹤了。
根據判決書,劉景富、孫國發和張鳳云到林東鎮后,劉景富打車讓張鳳云回到解放村,他和孫國發到“天驕把肉城”與另外幾人喝酒。晚上10點多鐘他和孫國發開車走了,在路上,孫國發吐到了劉景富的車上。凌晨5點鐘左右,孫國發醒了,劉景富埋怨孫國發吐到他車里了,二人就此爭吵起來。后來孫國發說第二天要去找莫永江一同上訪,這徹底激怒了劉景富。
根據劉景富的供述以及他妻子的證言,因為孫國發要上訪劉景富整天跟著他,連自己父親病了都沒時間照顧,而回家照顧父親的幾天也要把孫國發帶回自己家去住。聽到孫國發揚言再去上訪,劉景富越想越生氣,就去辦公室拿了一把水果刀,在孫國發腹部捅過一刀之后便失去理智。孫國發死亡后,劉景富將尸體藏匿。而后,面對孫家人上門詢問孫國發的去向時,劉景富的答復是:“政府給孫國發租了一個樓房,好吃好喝地供著呢。”孫偉東介紹說,他們去鎮政府要人也得到了同樣的答復。
這一謊言直到2013年4月25日孫國發的尸體被找到,劉景富案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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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訪和信訪的拉鋸戰
孫偉東不厭其煩地一次次訴說著他經歷的或者他從別處聽來的有關父親的上訪遭遇。而長江商報記者也從孫偉東帶來的一堆凌亂的材料里發現了孫國發曾經被拘留的通知書以及入住赤峰市安定醫院的病例。據2011年4月的一份病例顯示,孫國發被赤峰市安定醫院診斷為高血壓和偏執性精神障礙。陪同人員是曹國生,并做了病情陳述。按照孫偉東的說法,孫國發是因為上訪被政府強行送進了精神病院,且不止一次。
在入院記錄中的“重要精神癥狀描述或問答實錄”中,透露出孫國發的不情愿:“讓自己住精神病醫院覺得很無奈,表示配合住院”。曹國生是巴林左旗政法委法學會秘書長,主要工作是協助負責涉法涉訴信訪工作和執法督察工作。他在電話中否認了將孫國發關進精神病院的事情,也否認自己曾經陪同孫國發去赤峰市安定醫院。他告訴長江商報:“是孫國發自己覺得自己有病了,想去醫院檢查檢查,鎮政府才有人帶他去精神病院檢查。”
但此說法也被十三敖包鎮黨委書記許強否認了,他告訴長江商報:“鎮政府從來沒有人帶孫國發去精神病院。”同時被曹國生和許強否認的還有劉景富的身份問題。在判決書中,劉景富自稱是政府的“維穩人員”,其妻子也證實此事。就是因為這一特殊身份,才導致和上訪者孫國發之間的沖突。
曹國生告訴長江商報記者:“只是有時候鎮政府委托劉景富看看孫國發是否在村里,不在村里要及時向黨委政府報告,因為同村,孫國發出去上訪,他去接一下比較方便。”而對于孫國發曾經被關養老院一事,曹國生的解釋是:“只是找個地方給孫國發做解釋工作,陪孫國發聊聊天,做好疏導工作,讓孫國發住養老院只是一種教育方式,屬于臨時幫教。”
曹國生介紹說:“孫國發持續不斷地上訪的確給當地政府帶來很大的壓力,我們不僅要照顧孫國發的日常生活,還要帶他去看病。這些年,我們對待孫國發像對待家人一樣,有時帶他吃頓餃子,到哪個信訪干部家或者是政法干部家說沒吃的了,那都沒得說。吃的用的,誰跟誰出。對待孫國發的問題上我們問心無愧,我相信劉景富也問心無愧,在孫國發身上沒少費心,花錢。”
“上訪戶的生活如果都這么好,那大家都去上訪好了。誰家沒遇到過不順心的事兒,不是萬不得已,誰愿意走這條路呢?”孫偉東激動地告訴長江商報記者。
現實的問題擺在眼前,孫偉東還要繼續生活。但巨大的生活壓力卻讓他無以為繼。在2014年3月26日的赤峰市中級人民法院的判決書中,有關民事賠償部分的判決金額是23526元。孫家人認為賠償金額太低,隨后提起上訴。2014年7月8日,內蒙古自治區高級人民法院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我父親的尸體還未火化,兩萬多的喪葬費也遠遠不能解決問題。我奶奶已經82歲了,雖然住在叔叔家,但我爸同樣也有贍養義務。我真的要在我爸這條路上走下去嗎?”孫偉東問記者。